IndieNests

何时该关停初创企业？又该如何操作？这绝非易事。

大多数初创企业都会失败，这是创始人与投资者始终面临的令人沮丧的现实。当有人创立一家公司时，他们并不期望它会失败，但很有可能事与愿违。尽管这种情况频繁发生，但实际关停的决策过程以及如何关停却鲜有人讨论。

问题：何时该关停你的初创企业？

“当资金耗尽时” 是最简单的答案。这并没有让关停过程变得轻松些，只是你已别无选择。你不应等到银行账户余额真的变为零，因为结束一切事务也需要资金。

我确实和一些资金归零（或几乎归零）但仍在坚持的人交流过，他们不拿工资，将成本削减到最低限度，期望能够扭转局面。在某些情况下，他们为资产找到了一个相对平稳的处置方式，收回了 “几分钱”，但在其他情况下，情况则每况愈下。

我推荐的决策流程如下：

1. 你还想继续吗？

这是一个极其个人化的决定。能有可以倾诉所面临挑战的可靠导师会很有帮助，因为独自做出这个决定很艰难。最终，无论你从员工、导师、投资者或家人那里得到多少帮助或支持，这都将是你自己的决定。没人会，也没人能替你做决定。

不要为了他人而继续。

你会对身边的人深感愧疚并负有责任感：

• 如果你筹集了资金，你会担心投资者会怎么看你。
• 如果你有员工，你会担心他们的生计。
• 你会担心你的客户以及他们的感受。
• 你可能会在同行、朋友或家人面前感到尴尬。你会担心自己的财务责任。

根据我的经验（以及和我交流过的其他人的经验）：

• 投资者了解投资风险。这就是他们采用投资组合策略的原因。只要你积极与他们沟通，就不会有问题。如果在关停公司的过程中他们对你态度恶劣，那就别再和他们合作。好的投资者会帮助你度过这个过程。糟糕的投资者会抛弃你（或者更糟：诋毁你）。
• 员工应该明白为初创企业工作的风险。意外总会发生。他们会失望和害怕（为自己），但希望他们能理解。如果是一家后期初创企业，筹集了大量资金且看起来前景光明，结果却失败了，那情况肯定更糟。任何加入早期初创企业的人都应该清楚其中的风险。你的目标是给员工尽可能多的时间去寻找其他出路，并帮助他们实现 “软着陆”（即找到其他工作）。你不可能在这上面投入大量时间，但任何一点帮助都有用。

投资者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在意你的失败

来自 Hustle Fund 的伊丽莎白・尹从投资者的角度一针见血地指出（你应该阅读完整的推文讨论）：

我自己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当然，当我投资的初创企业失败时，我会失望，但我理解风险，创始人的福祉比追求回报更重要。

如果情况变糟，你需要沟通。

一旦你停止与投资者沟通，他们就会放弃你。更糟的是，你会失去信誉和他们的信任。如果你能妥善管理与投资者的关系，那些投资者可能会再次投资你 —— 这种情况很常见，即使你失败了。我就有过几次这样的经历。但我也遇到过一些创始人，他们不沟通，然后消失不见，对我（和其他投资者）态度恶劣 —— 可以肯定地说，我不会再投资他们（如果有人私下问我关于他们的情况，我的评价肯定不会好）。

在初创企业失败的问题上，投资者处于两难境地。一方面，你可能认为他们应该加倍投入，“不惜一切代价” 提供帮助。而且他们常常会卷起袖子，试图阻止灾难发生。但这并不总是合理的。在注定失败的事情上加倍投入的机会成本很高。投资者要考虑整个投资组合，如果他们在那些不会产生显著回报的项目上投入过多精力，就没有为他们的基金争取最大利益。这就是为什么如果情况变糟，你可能会觉得被投资者抛弃了 —— 他们必须 “止损并转向”，专注于有潜力成功的项目。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应该对你态度恶劣或忽视你，但你也必须理解他们的目标。

好的，回到你身上。

你是创始人。你必须决定自己是否还有继续下去的力量和意愿。

如果你没有，那就应该向前看。当你没有热情时，扭转局面的可能性非常小。而且你的机会成本巨大。

这就是为什么我认为你的创业初衷（即你最初创立公司的原因）如此重要：

对创始人来说最重要的问题是 “为什么？”

每次有创始人向我推销他们的初创企业时，我都会问一个问题：“在你生命中可以做的所有事情中，为什么选择这个？” 我真的很好奇，想了解为什么有人决定创立一家特定的公司。如果没有某种真正的目标，我就会质疑成功的可能性。

2. 你有下一步计划吗？

如果事情进展不顺利，反复做同样的事情并不能解决问题。你不能盲目地坚持相同的策略，期待会有神奇的事情发生然后你就能成功。坚持是好的（在合理范围内），但疯狂就不可取了。

当一家初创企业成功时，很大一部分胜利往往归因于运气。大多数创始人都会认同这一点。但坐等运气降临是死路一条。“创造自己的运气” 意味着你要让自己处于幸运的位置，让好事发生 —— 这与坐在电脑前空想答案截然不同。

如果你有继续下去的力量和决心，你就需要一个计划。你必须采取行动 —— 虽然你会得到很多建议（主动寻求的或不请自来的），但你必须决定做什么。

首先，你需要尽可能削减开支。

你可能已经开始了这个过程，但你应该思考如何更激进地削减。时间紧迫，而且不幸的是，也没有时间多愁善感了。尽可能削减一切开支。尽你所能给自己争取最长的运营时间 —— 像骆驼（或蟑螂）一样生存下去。

1996 年，我和三位联合创始人创办了我的第一家公司，一家网络服务企业。第一年，我们每人赚了 1.2 万美元。我欣喜若狂。我们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我们找到了一个市场，将服务卖给了美国更大的咨询公司，这些公司正在打造大量的互联网企业，迫切……

接下来，你可能应该探索转型。

在削减开支的情况下，你有可能继续 “做你正在做的事情”，并存活足够长的时间走出困境。但更有可能的是，你知道无论你存活多久，目前的方法都行不通，所以你需要转型。

转型是基于所学对策略的改变（理想情况下，一次只改变一件事）。

例如：

• 你可能意识到目标客户选错了（理想客户画像 / ICP），所以转向新的客户或市场。
• 或者你可能意识到客户选对了，但产品不对。这可能意味着对产品进行重大改变，或者用新的产品解决完全不同的问题（但目标客户不变）。
• 又或者你可能意识到客户和产品都对，但商业模式不对。

这些都是基于你所学到的东西，对你正在做的事情做出的（或大或小的）改变。

初创企业的成功基于学习和执行速度

初创企业成功的可能性取决于学习和执行的速度。如果学习速度快，你仍有机会，尤其是当你能识别出转型的机会（无论大小）。你的工作是进行快速、低成本的实验，快速学习并快速做出决策 —— 目标是获得足够的吸引力或进展，以证明继续下去的合理性。如果学习速度慢，你就有麻烦了。

如果你削减得太厉害，以至于无法再快速执行（即没有人来做工作），那么转型就不会成功。你可能会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运营时间，但执行速度会太慢，这反过来又会扼杀学习速度。如果你无法执行，就无法学习；如果无法学习，就无法成功。

转型与重新开始

如果你在没有任何真正学习的情况下做出改变，那么从技术上讲，这不是转型（尽管这些通常被描述为转型）—— 实际上这是一次重新开始或重来。孤注一掷。

孤注一掷是在最后时刻进行的冒险尝试，成功的几率很低。但如果成功了，那就太好了！

当一家公司放弃正在做的事情，转向完全不同的方向，而且两者之间没有关联时，这就是一次重新开始。

这通常没有经过精心规划。更像是盲目尝试或最后一搏，你希望它能成功。它有可能成功，但几率不大，尤其是当你资金和时间都快耗尽的时候。而且如果你的方法是转向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实际上是从头开始，你可能会发现你的投资者、员工等不太愿意这样做。

转型（和重新开始）的例子

有很多转型（或孤注一掷的重新开始）最终取得巨大成功的例子。米卡・弗里德兰德向 ChatGPT 寻求见解，然后分享了以下内容：

你可以争论这些是否都是转型（有些比如优步可能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计划），或者是重新开始（例如诺基亚 1865 年最初是一家纸浆厂！），但令人瞩目的是，很多成功的企业最初做的是一件事，最终却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决策过程很复杂，但仍从你开始

决定关停初创企业从来不像我描述的这么简单。情绪上的混乱和压力极大，你无法用几个简单的问题来概括答案。但是，我已经尽力了。😄

这里有一个简单的流程图可能会帮助你：

同样重要的是要注意，所有创始人都必须认同这个计划。如果他们不认同，要么不赞同的创始人需要退出，要么你必须关停公司。当情况变糟时，创始人之间的关系会受到极大的考验。很多创始人关系无法维持，最终分道扬镳。

如果你关停企业，失败感会袭来

关停初创企业就是失败。我们不应该粉饰、美化它，也不该假装它不是真的。这很痛苦。更糟的是，你可能会觉得自己是个失败者。

我只希望你能尽快从这些情绪中恢复过来，因为失败中蕴含着惊人的学习潜力。你可能听过这句话，“我们从失败中学到的比从成功中学到的更多。” 我认为这是真的（尽管我还是更喜欢成功而不是失败！）

你可以从失败中学到很多，这可能会让你下次（或再下次；或再下下次）取得成功。

我与之交流过的一些人在关停初创企业后，立即投入到新的创业中。其他人则稍作停顿，反思、恢复，然后重新开始。你做你认为最适合自己的事情，但我倾向于停下来，退一步以获得更全面的视角。一头扎进新事物中（这一直是我过去的做法！）不一定能给你足够的时间真正吸收经验教训（包括失败和成功的经验）。

杰森・莱姆金与我分享了这篇文章，“永不放弃，如果……”

这认识到初创企业极其艰难，但如果你不断向前推进，可能会成功。

在文章中，他分享了 5 个目标，这些目标会让你不要放弃（特别针对软件即服务（SaaS）企业）。

你应该向投资者返还资金吗？

随着初创企业和融资领域的种种乱象，我开始看到更多关于创始人向投资者返还资金的讨论。我想了解人们对此的看法，所以我提问：

这远非一次科学调查，但投资者们确实很纠结。以下是推特讨论中的一些观点：

• Active Capital 的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帕特・马修斯说：“通常什么时候该返还资金并继续前行是很明显的，我完全支持这样做。无谓地烧钱很愚蠢，大多数创始人都是有才华的人，只是在错误的事情上努力。” 我完全同意这一点，不过我认为创始人与投资者之间需要有良好的关系才能展开这样的对话。
• Outsized VC 的普通合伙人罗德里戈・马略说：“我认为我的有限合伙人（LP）付钱给我，不是为了让我避免犯错，而是为了在我做对事情时能获得回报。所以如果创始人想继续，我通常会支持到底。” 这里的关键是创始人想继续 —— 讨论线程中的很多投资者都表达了同样的观点，只要创始人有决心，他们会一直支持创始人。
• Seed and Speed 的董事总经理亚历山大・科尔平说：“我的投资组合里就有这样的情况。我尊重这种诚实，也会再次投资这些创始人。然而，如果是因为缺乏信念、韧性等原因，我就不会再投资，并且会告诉他们最好不要再融资了。他们的时间以及我们的资金 / 时间有更好的用途。” 我理解亚历山大的观点，但我认为 “缺乏信念” 和 “缺乏韧性” 是不同的。缺乏信念可能是因为没有合理的实验可做，学习速度太慢。也许市场发生了变化，你的计划不再有效，而你又没有其他你相信的计划。这种情况时有发生。这与因为受不了初创企业的起起落落而轻易放弃是完全不同的。
• Incisive.vc 的马丁・托拜厄斯说：“如果他们没有转型计划，我建议关停。我会更尊重这样的创始人。”
• Expa 的迪伦・伊齐科维茨说：“我和太多（通常是年轻的）创始人交流过，他们宁愿多拿几个月工资，‘当自己的老板’，也不愿把钱还回去找份工作。” 这相当令人担忧，但也并不太意外。当炒作热潮高涨时，很多人涌入创业领域。当情况变艰难时，这些人往往就放弃了。在这种情况下，我感觉很多人觉得创业很酷、很有趣 —— 现在尽管没有任何实际进展，他们还在拖着。
• 天使投资人罗伯特・伦德瓦伊说：“我有两家初创企业返还了资金。坦率地说，这让我印象深刻，也很惊讶。相比之下，另一位创始人对我隐瞒公司情况，拿走我的资金，然后不久就关门大吉，甚至都没告诉我。” 这一点很有感触。我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创始人就这么消失了。没有任何更新，没有任何消息。这样对待任何人，包括投资者，都是很糟糕的。

那么你应该向投资者返还资金吗？

我的建议是：

如果你倾向于关停企业，是因为你对现有计划失去信心，又没有其他可转型的方向，那么你至少应该和投资者谈谈返还资金并继续前行的事。重要的是向投资者阐述你的想法以及你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希望这能引发健康的对话。这也可能会促使对收购或资产出售进行探索。如果你打算追求这些选择，要设定一个时间期限，这样你就不会把资金烧光。

你可能有一个孤注一掷的机会想尝试，在行动之前，你应该先向投资者提出这个想法。如果他们支持，那就去做。如果不支持，那就考虑关停并返还资金。

我们将会看到很多乱象

当前的市场环境对风险投资支持的初创企业不利。很多初创企业在炒作周期的高峰期以天文数字的估值筹集了大量资金，现在却陷入困境。过桥融资是最常见的融资形式。由于风险投资公司持观望态度，新投资大幅下降。情况不容乐观。

在这一切之中，我了解到几家（加拿大和美国的）知名初创企业，创始人扣留资金，以换取在返还资金之前的一笔报酬。在某些情况下，是投资者希望资金被返还。他们现在意识到自己以过高的估值投资了一些无法成功（或者需要太长时间才能找到出路）的公司。他们的基金即将到期，需要开始筹集新基金，但他们的投资组合一团糟。所以他们向创始人施压要求返还资金。创始人也看到了形势不妙，要求高额报酬，以便更快地关停初创企业并尽可能多地返还资金。

投资者和创始人双方令人不快且不道德的行为都在增加。由于市场低迷，每个人都试图尽可能捞一笔并挽回（一些）颜面。

你的声誉在艰难时期铸就。如果在出问题时你试图坑别人，人们会记住的。无论你是创始人还是投资者，都是如此。

关停初创企业这个问题没有简单的解决办法。所以唯一正确的做法是透明、积极地应对。你可能得不到你想要的回应（即一些投资者可能会抛弃你，或者迫使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但你会知道自己做了正确的事。通常情况下，你的投资者会支持你（并再次支持你），你的员工会理解并感激这种透明和支持，你的家人、朋友和社区也会在你身边支持你。